長照人力缺口2022

近期全球飽受COVID-19肆虐,造成醫療體系崩解,國際護理協會在2021年國際護師節,主張護理為未來健康照護引領發聲,更應為弱勢之長期照顧個案提出照顧解方。

台灣護理學會作為我國最大護理專業學術團體,因應專業發展需求自2012年增設長期照護委員會,2014年提出長照護理之立場聲明,2017年更與台灣長照護理學會及中華民國護理師護士公會全國聯合會公開發表「護理人員於長期照顧十年計畫2.0的角色擔當」聯合聲明。

相較於其他醫事專業,護理自詡為投入長照服務最早、又佔有執業人數與專業照顧本質之優勢,然而發展至今,長照護理專業之發展並未有顯著提升。2015年衛福部盤整所需護理人員約16,494人,人力缺口約5,668人;至2021年統計從事與長照相關工作且具有執業登記之護理人員仍僅10,753人,對比長照2.0服務人數從2016年10萬人,至今成長逾3倍達35萬人,投入長照服務之護理人力卻不增反減。

學會2018年委託研究發現,政策執行不確定性、執業環境不友善、工作待遇低,升遷管道受限等因素影響護理人員投入長照服務意願。現有長照2.0未限定專屬職業之服務項目與給付對象,加上衛福部要求全職居家照顧服務員薪資保障,照服員人數快速成長,亦牽動護理師就業市場。

老人長照是護理人員重要的執業場域,護理專業團體為此應積極捍衛長照護理師多元角色與功能,提升專業知能並展現其責任與擔當,以因應高齡化的照護需求。

長照課程設計 引導護理人才投入長照

全台設有老人長照相關學程或專班的護理系(所)有13家,顯見老人長照相關學程(制)設立需求及普及性。然多數護理科系缺乏長照課程規劃或僅列為選修,導致護理人員投入長照領域不足。未來加強長照領域護理專業知能及實務經驗,吸引護理系畢業生投入長照行列。

長照人力缺口2022

「護理為未來健康照護引領發聲,更應為弱勢之長期照顧個案提出照顧解方。」

台灣護理學會理事長-陳靜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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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福部長陳時中於7月14日請辭投入台北市長選戰,行政院15日隨即公布由政務次長薛瑞元接任。陳時中於部長任內曾多次表示,將對長照2.0進行檢討,但他於任內的5年5個多月,從未對長照2.0政策進行總檢討,現在就寄望新部長薛瑞元能夠對執行六年的政策做好總體檢,讓長照2.0服務體系能在高額預算堆積下,真正滿足長照家庭的需求、減少家庭的壓力與悲劇,但政治性因素介入,今年看不到檢討的可能。

倘若要看陳時中任內長照2.0政策績效,等於是看薛瑞元的成績單,因為從 2017 年 8 月開始擔任衛福部常務次長以來的業務,就是以長照2.0政策為主,除了疫情開始,停頓兩年半的長照外,都是以他為首去推展台灣長照2.0政策。

若以 7 月 14 日陳時中在行政院會所提出報告「長期照顧十年計畫2.0」中的數字來看,全國布建長照服務體系 ABC 服務據點統計數字, A 級 680 、 B 級 6852 、 C 級 3686 ,總計為 11218 。

這其中以 B 級成長 34.4 倍,遠比 A 級的 8.5 倍、 C 級的 8.4 倍高出許多,原因就在長照 2.0 新制給支付基準實施後,使得 B 級單位(服務提供單位)成為金雞母,數量遽增。

B 級單位失控擴充,服務喪失照顧價值、有消耗預算疑慮

監察院早在 2020 年提出糾正案指出,B 級單位失控擴充,服務喪失照顧價值只為衝量。由於長照2.0預算不斷增列,2018 年 B 級單位實際佈建數量竟超出目標值將近 2 倍,2019 年實際佈建數量更高出目標值超過 1400 處, 2020 年之後高達 6000 處以上,2022年已達 6852 的B 級單位。

監察院糾正案明白指出,對此,衛福部不但沒有評估、管控,反而任由這些機構無止境的擴充,顯然設定目標值根本毫無意義,更有消耗預算的疑慮。

監察院糾正案清楚說明,B 級單位數量遽增,居家服務的供給量也增加,對於 B 級單位到案家服務的實際狀況、品質與申報項目,衛福部與地方政府也毫無稽核管控機制,並且缺乏勾稽示警、抽審等措施,尤其對個案給付額度的狀況及分布情形,欠缺監測機制與研究分析。

長照人力缺口2022
圖/根據長照2.0政策,個管師與個案的人力比應為 1:150,相比日本介護支援專門員平均數是 40 個案,台灣是日本的五、六倍。photoAC by 城砂正春

台灣一名個管師負責 250 至 300 位個案,是日本的五、六倍

在政府不斷宣傳長照2.0服務及長照人口不斷激增之下,申請長照的需求者愈來愈多,長照服務供不應求,各縣市收到服務申請後,評估完便必須盡快派案給 A 單位,導致 A 單位個管師應接不暇。

根據長照2.0政策,個管師與個案的人力比應為 1:150,相比日本介護支援專門員平均數是 40 個案,但台灣手上案子超過 150 個的個管師比比皆是,更有超過 250 案的,台灣是日本的五、六倍,這個比例的負擔已經相當沉重。

連衛福部長照司副司長周道君在今年6月答覆聯合報訪問時表示,目前一名個管師負責 250 至 300 位個案,非常辛苦。

個管師的職責是為申請長照服務的個案擬定照顧計畫,倘若個管師人力不足、離職率高、經驗不足、工作量大等,試問:

❝在如此巨大的壓力之下,照顧計畫的擬定與派案者,是否容易流於形式,形成制式化的照顧計畫,如何能為個案設計個別化的照護計畫? ❞

長照預算不斷增編、B 級單位大量成長卻無法提供有品質服務、A 級單位個管師無法擬定有品質的照顧計畫,是否代表長照家庭的需求得到滿足?照護壓力得以紓解?還是讓承接B 級單位的民間團體荷包賺滿滿?

❝這種骨架大卻體質虛弱的服務體系,若無法解決長照家庭需求,是否該檢討?❞

長照服務人力的量與質問題

再看長照服務人力的量與質問題,若以陳時中所提出「長期照顧十年計畫2.0」報告中的數字,合併居家、社區、機構的長照服務人力已從 2016 年的 2萬5194 人成長到 2022 年的 9萬1767 人,這其中以社區人力成長最多,從 2016 年的 747 人到 2022 年的 8877 人,主要原因是在於社區據點的成長與需求,社區據點數量從 2016 年的 441 到 2022 年的 3686 點。

關係到直接提供長照服務的居家服務人力,雖然在 2017 年當時行政院長賴清德的「功德論」影響下,迫使衛福部迅速提升照服員月薪到 3萬2000 元以上,使居家服務的照服員人力得以成長,但若要以目前服務覆蓋率不到七成(67.03%),長照給付支付使用人數 40萬7987 人來看,若以衛福部預估台灣已有超過 80 萬失能人口,長照人力仍有很大成長空間,才能滿足長照家庭需求。

目前依政府對長照人力的認知是包括,不到 5 萬的居家服務的照服員視為主要照護人力及 21萬8372 位的移工(至2022年6月底數據)為次要或是補充照護人力,另外還有超過 50 萬的家庭照護者,照護品質的良窳是由照護人力的專業訓練,表現在有溫度的照護工作上,照護關係到人與人之間的接觸,不是機械化的動作,目前對於長照人力的訓練政府欠缺完整的制度與教材。

目前衛福部僅對照服員要求90小時(含)以上訓練時數,包括:

1. 核心課程:50小時。
2. 實作課程:8小時。
3. 綜合討論與課程評量:2小時。
4. 臨床實習課程:30小時。

再加上根據長照服務法第 18 條長照人員應接受六年要受 120 小時的在職訓練,等於平均一年接受 20 小時在職訓練。移工部份近兩年由地方政府開始提供部分訓練、家庭照護者更是缺乏有系統的教育訓練。

無論是失能或是認知症的罹病程度,每一被照護者均不盡相同,病程發展,每一階段均有所不同,每一被照護者的共病(一種以上的慢性疾病)也有所不同,整個照護過程所需要學習的知識與技能絕非 90 小時足夠,若再加上心理、溝通技巧、照護倫理、自立支援、高齡者尊嚴等知識,台灣目前付之闕如。

長照人力缺口2022
圖/日本介護工作者按照不同資格、受訓內容,可再分為生活援助從事者、介護職員初任者、介護福祉士、介護支援專門員等四個職種。photoAC by acworks

借鏡日本,日本介護工作者按照不同資格、受訓內容就有四個職種

借鏡日本,若非「介護福祉士養成機構」等教育體系畢業者,需具備三年照顧服務經驗,加上至少 320 小時研習課程,才能取得參加介護福祉士的國考資格。

日本介護工作者按照不同資格、受訓內容,可再分為生活援助從事者、介護職員初任者、介護福祉士、介護支援專門員等四個職種。

其中,國家資格「介護福祉士」的養成,涵蓋人與社會、身心構造與照護三部分,除了基本照護技巧,還包含人際溝通、照護倫理、基本護理、認知症照護、自立支援與自尊維護等課程,並加上長時間實習與實務資歷要求,漸進式地提高「介護福祉士」的考照資質與能力門檻。

初級介護課程中,包含「高齡者溝通技巧」,透過對話、肢體表達、觀察,建立起人與人的信賴度。其中觀察技巧更為重要,日本文化會讓高齡者表現出不好意思麻煩別人,無論是在外人甚至自家人面前,都不願表達自己的需求。因此,照服員就必須與醫療人員、家屬、社區等相關人員開會討論,從不同視角探討出被照護真正的需求。

要能夠準確找出高齡者的需求,是需要知識、經驗與不斷嘗試與討論,因此,日本長照機構在提供照護服務前,必須依賴介護支援專門員(ケアマネージャー)進行PDCA分析,也就是「事前評估」(藉由收集資訊,將課題明確化)、「撰寫照護計畫」、「實施」、「事後評量」(確認達成度與改進點),來進行各種照護服務。

此外,在介護基礎法律知識中,照服員也有許多必須遵守的倫理規範。台灣雖有法律規範著「高齡者虐待」(Adult Abuse),但在這方面的訓練卻是少之又少,從文化、習俗、個人習慣等方面在照顧現場維持被照護者的尊嚴、保持舒適的人際距離,是身為照服員必須具有的專業意識。

長照人力缺口2022
圖/台灣雖有法律規範著「高齡者虐待」(Adult Abuse),但在這方面的訓練卻是少之又少。photoAC by まぽ

衛福部於 2018 年修正長照給付及支付基準,將計時制的居家服務拆解成以項目計價,例如居服員到家中為個案洗一次澡 325 元、煮一頓飯 310 元(視失能程度加給),表面上,讓居服員的薪水增加、勞動權益也比較獲得重視,但也因為修正後的制度,使服務顯得不連續、失去人性與溫度,「以人為本」的長照服務目標蕩然無存,容易出現機械式的服務動作,如何能貼近需求與維護人性尊嚴是目前制度的缺失。

長照2.0政策執行六年,從未看到任何檢討

過去五年多,陳時中擔任部長任內一再表示要進行檢討,至今他已經辭職卸任,長照2.0政策是從他 2017 年上任開始執行,已執行六年,原本希望三年檢討一次,從未看到任何檢討, 2017 年 8 月薛瑞元開始擔任衛福部常務次長就是以長照2.0政策執行為主要工作,他曾擔任長照司籌備辦公室負責人、衛福部政務次長,深信長照2.0政策的問題,他應了然於心,現在就在於是否願意面對。

但從政治面向來看,長照2.0政策在今年 11 月 26 日前檢討的可能性極低,原因就在於 11 月 26 日式台灣六都市長的投票日,如果在這之前,進行長照2.0政策體檢,不就針對民進黨台北市長候選人陳時中過去宣揚的政績進行檢討,有屬於陳時中接班人的薛瑞元當然不會如此做,因此長照2.0政策的改進又不知會拖延到何時。

資料來源:

長照2.0執行成果深獲肯定 蘇揆:持續完善長照制度,一起幫國人照顧長輩
日期:111-07-14 資料來源:行政院新聞傳播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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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照2.0」政策總體檢:還記得「功德說」嗎?「長照三支箭」執行成效如何? 關鍵評論網 醫療 伊佳奇 2022/07/18

(本文作者為認知症整合照護專家,長照、認知症政策研究者)